第(1/3)页 “啪!啪!” 指头粗的荆条,伴随着急促的喘息,狠狠挥落。 跪在地上的身影挺直腰背,眼看着衣襟上渗出点点血迹,眉头一丝未抖,只是静静看着面前一道道灵位。 “让你辞!让你辞!” “身不修!家不齐!你还辞!” “我上下打点,腿跪肿,头磕紫,做了一遍一遍的狗!” “就为了给你,求了一份差事,你说辞就辞了!辞了!” “该断的不断!” 这人一身酒气,四十五六岁,身体干瘦,面色枯槁,额头皱纹遍布,苦闷双眼怒火朝天,忧愁嘴角咬牙切齿,一边怒骂,一边不停的挥着荆条。 “啪!啪!” 声音远远传出,祠堂大门外的几个娇俏丫鬟紧紧攥着手绢,两眼泪汪汪的,伸长了发髻,偷看着门缝。 老爷又打公子了,公子书读好,武功也好,还那么俊俏,老爷是怎么了?三天一小打,五天一大打,还有没有天理了?要是夫人还在,他敢吗? “呼,呼” 打的累了,那人半弯着腰,拄着膝,张大了嘴狠狠喘息一会,扬起荆条,就要再抽。 看见那背后片片的暗红血迹透过衣襟慢慢渗出,手抖了抖,扬了几次,终究没有抽下去。 那人蹙起眉头,看着儿子只是挺直着腰,静静的盯着面前灵位,额间皱纹慢慢凌乱起来。 林立的牌位暗黑深沉,暗红正楷,描绘着一个个名字,在烛光下时不时闪过一道道血色微光,像是头颅上的眼睛,冷冷的盯着自己。 被先祖们盯着心里发慌,那人扔掉手中的荆条,砰嗵一声跪了下来,对着列祖列宗砰砰砰的磕了起了响头。 为臣不忠, 为子不孝, 为友不义, 为父,也无能。 跪伏良久,才慢慢直起腰来,紫红着脑门,看着身侧的儿子,沉默良久,轻声问道, “扶苏。” “你,是不是,也在责怪为父?” 满身伤痕,一直不言不语的秦扶苏眼中光华闪动,转身看着父亲。 当年那个文采飞扬,俊美无比的父亲,现在一脸沧桑,嘴角颤抖,满眼愧疚,带着些许闪躲。 弯起桃花眼,安慰一笑,秦扶苏俯身下拜,温声说到, “秦氏一族,一百三十七口,李氏一族,八十九口,都是父亲救的。” “儿子从未埋怨过父亲,父亲也不要再为当年抉择心生愧疚,伤了身体。” 跪伏在地的秦扶苏听到身边阵阵呜咽声起,眼中也渐渐潮湿。 济南城破之前,父亲秦松桥出城投降,做了史书中遗臭万年之人,从此带着两族二百多口人,在这金陵城受尽白眼,也无颜再回济南府。 外人白眼尚能理解,家族里的人受多了白眼,也渐渐的生起怨恨,冷嘲热讽起来,无可奈何之下,父亲只能带着母亲和自己远远的躲在这金陵一角,忧愁苦闷的活着。 母亲性子刚强,本就愧疚难当,又受了族内讥讽,没多久也一病不起,药石无救,撒手西去,只有父子两人,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,默然无语。 起身看着长袖遮面低声啜泣的父亲,秦扶苏静静的等着。 十年苦闷,心中死结,被儿子一语道破,秦松桥泪如雨下,呜咽不止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