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他的药-《芙蓉帐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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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时葶几日来的见识简直颠覆了她往前十六年所学,更是用了极大的努力,才说服自己将姑娘家原有的脸面和矜持都通通丢却——

    已经是委屈至极,难堪至极了。

    从前那个商贾小姐,不说千人捧万人爱,那也是被客客气气以礼相待的,也没哪个人,真真将这样难听的话丢在她耳边。

    连日来的委屈直涌眼眶,泛起一层柔柔的薄雾,又硬是要将那点子湿意憋下去,整张脸便更红扑扑的,惹人怜。

    沈时葶捏着茶盏的那双缩了回来,瓮着声音道:“世子误会,您身子发烫,应是着了风寒,喝些茶水能润润嗓子。”

    话落,气氛出奇的安静。

    安静到连窗棂上麻雀煽动翅膀的声响,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陆九霄握着扇柄的那只微微一顿,也不知是信了没信她的话,那双微微上挑的眸子睨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错觉,沈时葶好像从男人那张俊脸上瞧出一层意思:

    你看我,像是会着风寒的

    人吗?

    风寒是什么,能耐我何?

    她从善如流地闭了嘴,不再多管他这桩闲事。

    可谁知,陆九霄起身往门外走时,在门槛前停住了步子,他两眼一黑,竟是直直栽了下去。

    就听“砰”地一声,小姑娘的杯盏落地,她颤巍巍地喊了声:“世、世子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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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星子点点,夜风微寒。

    纱帐被风吹起一角,左右飘动,印着几个身形不一的人影晃来晃去,晃得陆九霄眼睛疼。

    就听尹忠忧心道:“大夫,我们主子这身子,可有大恙?”

    郎执写下药方,最后一勾勒后,才抚须长叹道:“倒也无碍,只长年饮酒,身有亏损,又许久未曾感染上风寒,加之一日空腹未食,这才晕了过去。”

    郎说罢,便要将的药方递上给他。

    “麻黄性热,虽正直春寒,可我瞧他额前出汗,浑身发烫,此药用量过重,只怕药性冲劲大,大夫,可好加以杏仁平缓药劲?”

    方才安安静静呆在一旁的姑娘蓦然开口,几人惊讶地回望过去。

    郎动作一顿,便将药方又收了回来,仔细瞧了眼那纸上写的几味药,旋即执笑道:“姑娘心细,还懂医,甚是难得。”

    话落,他似是想起这是在何处,可惜地摇了摇脑袋。

    须臾后,尹忠拿着药方去药铺抓了药,花想楼的姑娘办事利索,很快便端上一碗汤药上来。

    陆九霄靠在床头,脸色沉闷,闻着那苦臭的药味儿,一张能噎死人的薄唇紧紧抿着。

    好似尹忠敢将这药端上来,那他人就该没了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尹忠伫立在不远处,好半天,转而对秦义小声道:“你去。”

    秦义瞪直了眼,直直背过身。

    不去。

    爱谁谁,他不去。他才不找这个苦头吃。

    正僵持时,“吱呀”一声,屋门被推开。

    沈时葶端着果盘茶水款款走来,一屋子个男人,她一时无措,只将托盘放置桌前,道:“妈妈差我来问,世子可有旁的吩咐?”

    “有的,有的。”尹忠如遇菩萨,忙将里的药盏塞给她,道:“烦请姑娘伺候世子将药喝下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便拉扯着秦义出了屋子,两尊神像似的屹立在门前。

    一刻钟后,陆九霄衣冠齐整地从香闺踏出,冷眼瞥了他二人一眼,径直下了楼。

    丢下一句“回玺园”便上了马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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