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为了帮魏国守土,顾家几乎散尽家财,如今已是捉襟见肘,还谈何亏欠?若真要满门战死于此,才算报了这生养之恩,那这恩,他顾祖成,受不起,也不想报。 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压得极低:“接下来我交代的事,你们听着就好。不要问,更不许对任何人说。” “等你们...如果你们能活着出去,凭你们的聪明,将来总会明白。到那时,你们要如何看我这个爹,都无所谓了。” 顾祖成站起身,走到书房一角,弯腰在地上摸索片刻,撬开一块地砖,从下面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,轻轻放在桌案上。 他招手让两个儿子近前,打开盒子,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羊皮地图,和一封手写的书令。 顾有文和顾有武伸长脖子看去,当看到书令末尾那个鲜红如血的秦军印泥时,两人如遭雷击,脸色煞白。 与秦军对抗多年,被乡邻誉为忠义商贾的父亲...竟是秦军细作! “爹!”顾有武失声叫道,满眼都是不可置信。 顾有文则一言不发,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方印记,脸色凝重到了极点,震惊过后,是更深的困惑与不安。 顾祖成没有看他们,只是冷声道:“不要问。” 他将木盒中的两封密函和路线图尽数取出,塞到两个儿子手里,连他自己都没发现,此刻,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。 看着两个儿子脸上写满挣扎,但最终还是将东西揣入怀中,顾祖成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松了口气,缓声道:“是非功过,留给后人评说吧。倘若魏国尚有一线生机,我顾祖成,也不至于行此下策。墨家花了两年心血在断水涯建起的机关城,秦军不到六个月便攻破了。仓促布防的九曲岭,又能有几分胜算?我不想...我们顾家,绝后。” 这一夜,断水涯被破,秦军即将北上的消息,已传得人尽皆知。 作为此地主事的武林正道联盟,连夜派人挨家挨户请各家主事前去议事,名为商议对策,实则也是一种监视,以防有大户商贾临阵脱逃。 又过了一日,到了深夜,天,更冷了,空中似乎飘起了细碎的雪沫子。 顾君如在闺房中睡得正沉。 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,顾夫人走了进来,轻轻将她唤醒,半睡半醒间,顾君如只觉头脑昏沉,待她看清窗外依旧漆黑的天色时,脸上满是诧异。 “君儿,快,穿衣裳,该走了。”顾夫人的声音很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,她手上,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木盒。 顾君如虽满心不解,还是乖巧地穿上厚实的冬衣,蹬上鞋袜,她接过娘亲递来的木盒,抱在怀里,小声问:“娘,我们要去哪儿?” 她跟着娘亲走出房门,才惊觉,平日里总能见到的下人,竟一个都不见了,整个宅院安静得可怕。 顾夫人将她一直送到后院。院中,几名家中护卫早已牵着一辆马车在此等候。 顾夫人扶着她上了车,在放下车帘的前一刻,柔声说:“去一个...没有战火,安宁和乐的好地方。” 月光黯淡,顾君如看不清娘亲的表情,却从她微微颤抖的声音里,听出了浓浓的不舍。 她忍不住问:“那娘亲和爹爹呢?你们也去吗?” 顾夫人顿了一下,说:“会...会的。爹和娘亲,晚些就来。你的两个哥哥,他们...要去别的地方办些事。” 她话未说完,或许是觉得时间紧迫,伸手将顾君如轻轻推进车厢,然后转头对车夫低声嘱咐了几句。 马车随即启动,趁着最浓重的夜色,悄无声息地驶出了落叶集。 顾君如独自坐在摇晃的车厢里,紧紧抱着娘亲嘱咐过要用性命保护的小木盒,眼中满是茫然与惶恐。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,马车行了一夜,天色将明时,一丝光亮透了进来。 彻夜未眠的她,伸手,轻轻撩开了车帘的一角,晨光,是从她身后照进来的,这意味着,马车在向南而行。 她怔住了,一个念头在心底升起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 南边...不是秦人要来的方向吗?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