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助敌荡寇-《剑海鹰扬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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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霎时已经是“十五”了,萧越寒方面还没有动静。他抬目望去,但见萧越寒双眉紧皱,不住寻思。但又似是趁这机会调息运功,以便出手作殊死之斗。

    假如他当真是借机调息,则时间越长,他气力恢复得更多,也就更不易被罗廷玉击败。

    这是十分简单明了的道理,任何人不用想也能明白。然而端木芙的论调偏生相反,变成了萧越寒休息得越久,反而一定败北。

    罗廷玉狐疑地转念寻思,听崔阿伯已念到“十八”,猛见端木芙露出十分紧张的神情,凝神遥望萧越寒。从她的表情看来,倒是使人不能不相信她的理论。至少她自己的确深信此一理论,方会如此紧张。

    罗廷玉心中暗暗冷笑,忖道:“假如这是设计陷害我,企图借萧越寒之手,取我性命的话!嘿!嘿!我总有法子避免两败俱伤,然后转过头来,帮萧越寒对付……”

    正转念时,崔洪已念出“二十”之数。端木芙这时显的最紧张,及自见对力仍无动静。

    她才长长的透一口气,道:“行啦!罗公子即管出手,我包你必胜无疑。”

    罗廷玉一哂,道:“假如我死在他缅刀之下,你虽然讲过包我能赢的话,但我岂能复活,追究的失信?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罗公子如若信不过我的话,我可以提供保证。”

    罗廷玉固然惊奇得瞪大双眼,全然想不通她在这件事上,如何能够提保证?而那崔阿伯亦是十分狐疑,道:“小姐别开玩笑,这等事如何能提供保证?”。

    罗廷玉接口道:“姑娘若然真能保证我要嬴,我可就不能不相信了,也愿意为出力,擒回那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迅即说道:“我是用自家生命保证你要嬴,罗公子出战以前,请用秘传点穴手法,禁闭我穴道。万一你失手落败,我无人解救,非死不可,你看这法子可使得?”

    罗廷玉道:“这一着果然无懈可击,姑娘的才智于此可见了。”。

    他伸手骈指,在她胁下迅速点了三下,道:“现在三处绝穴受制,如若得不到我独门手法解救,纵然找到严无畏,亦是无用。何况时限只有一个时辰,谅你们也无法在这短短时限之内,找到了严无畏。”

    崔阿伯大惊道:“罗公子不要出战萧越寒好了,快快替我家小姐解开穴道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笑道:“不妨事,我的判断有根有据,绝对错不了。”

    崔阿伯道:“天下之事,总得防备有万一的意外,小姐的生命何等重要,多少事须得等去办,焉可如此儿戏?”

    罗廷玉不悦道:“难道别人的性命就不值一文钱了?”。

    崔阿伯怕他一怒而去,那敢顶撞,忙道:“老朽不是这个意思,罗公子万勿误会……”

    端木芙伸手推罗廷玉道:“去吧,那说不定会逃走呢!”

    罗廷玉道:“不会后悔吧?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我虽是女儿之身,但从来没有说话不算数的。”

    罗廷玉果真回身奔出,迅即迫近萧越寒。等他目光转到自己面上,这才冷冷一笑道:“萧兄想了不少时候,可曾想出了应该怎样做没有?”

    萧越寒迟疑一下,才道:“实不相瞒,我是一面寻思,一面趁此机会调息一下。现在自信足有与你一拚的实力,但两虎相争,必有一伤。咱们既无冤无仇,而且我做的又是使严无畏头痛之事,罗公子何苦阻挠?倒不如暂时避开,待我收拾完残局,你爱怎样比划都行。”

    罗廷玉道:“萧老兄这话甚是,无奈萧兄犯了一个大错,以致鄙人不能袖手旁观,即使是帮忙了敌人,也是无可奈何之事。”

    萧越寒道:“我犯了什历大错?”

    罗廷玉道:“那就是你收买的人手,竟是神人共愤的海上六大寇。他们投靠倭寇,虐害良民,屠戮掠夺,无所不为,乃是举国上下的公敌。冲着这一点,我罗廷玉定须先公后私,先国后家,决计不能袖手旁观。”他说得大义凛然,神情严正。萧越寒竟然说不出一句辩驳之言。他不免因此而老羞成怒,厉声道:“好吧!你既然不听良言相劝,咱们只好在刀下见个高低了。”

    他先发制人,挺刀连跨两步,造成一股凶厉气势。罗廷玉双眉一轩,神奕奕,手提宝刀,双目凝注对方。对于敌人的凶厉气势,竟然如同不觉。萧越寒大喝一声,出刀疾劈。“锵”的一声,被罗廷玉架住,双方都使不出后续变化招数,各自退开。但他们乍退又进,竟是同时发动。但见刀光如海翻浪卷,劲风激,那重重刀影,竟把两人身形都遮没了。

    这时他们都施展出近身肉搏的招数。刀刀都凶险无此,劝辄有当场送命之祸。只看得全场之人,无一不是紧张得连呼吸也停止了。罗、萧两人各尽所能,每每在对方刀锋边缘掠过,真是间不容发,当真是一场极凶极险的拚斗。端木芙紧张得娇躯颤抖,真想蒙起双眼不去瞧看。但她当然舍不得当真不看,只好水深火热的熬下去。

    战场形势忽然一变,但见罗、萧二人已放弃了近身肉搏的凶险抢攻打法。彼此间距离放长了不少,忽快忽慢的拆招换式。双方旁观之人,竟然不曾因他们改变打法,因而轻松下来,仍然紧张得透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原来早先罗廷玉、萧越寒二人是近身肉搏,招出如风,刀奔似电,动辄有溅血当场之险,是以紧张得无可形容。如今虽是距离得远一些,互相进退攻拆,快慢不一。但双方刀法之精奥,气势之凶厉,危险程度,全然不下于近身肉搏之时,是以众人仍然透不过气。

    但见罗廷玉的刀法不怒不慑,尽备刚柔之气,忽而别开天地,横绝古今。忽而运密入疏,寓快于慢。

    蕴使人自然而然的感觉出他的刀法极是正派崇高,有君临天地的气象。

    那萧越寒的刀法路数与他截然不同,极尽凶厉狠毒,残酷横霸之能事,招招尽皆含危机凶锋。一望而知任何人碰上他这一路刀法,胜之自然无事,若然败北,定必立时身亡,决无负伤活命之事。这等极端相反的无上刀法碰在一起,双方又是如此的功力深厚,举世罕见。

    那种好看法以及紧张法,可真非是言语笔墨所能形容的。

    崔阿伯两次三番想问问端木芙,罗廷玉倒底能不能取胜?假如全无把握,他就立刻背负她赶去找严无畏。解救她被禁闭的三大绝穴,此是分秒必争之事,越早动身越好。可是崔阿伯居然抽不出时间向她询问,一直继续观战,敢情他实不能移开眼睛。。

    罗、萧二人似是势均力敌,谁也不能有丝毫失手。何旭虽是被萧越寒戮了一指,全身经脉隐隐作疼,不能提聚功力。但心智清醒如常,观战至此,突然间生出毒念,想道:“罗廷玉武功如此了得,虽说老庄主定可击败他,但倒底很费事。假如在老庄主未击杀他之前,我们底下这些人碰上他,自然凶多吉少。因此,今日若能借萧越寒之手,把罗廷玉杀死,虽然得赔上一个端木芙小姐,也是十分划算之事。那端木小姐的生死于我全无关涉,本庄只须除去了罗廷玉,便无后患了……”

    此念一掠过心头,毒计便生。当下又想道:“这刻但须设法使罗廷玉心神震动,刀势略有一丝疏失,立时便将死在萧越寒刀下了。”

    他迅即寻思如何扰乱罗廷玉心神之法,最初他考虑到使端木芙发出惨叫声,也就是说就突然出手暗算她,使她失声惨呼。罗廷玉很关心她,一定会分散心神,以致露出致命的破绽。但这法子由于有武功极高的崔阿伯护卫者她,恐怕很难得手,一个不巧,可能反而先丧生于崔阿伯杖下。

    继而想到大叫严无畏之名,罗廷玉一听之下,定必大为震骇,这也是一个极好的办法。

    不过目下萧越寒与本庄亦是处于对敌地位,因此严无畏的威名,也将影响了他。两下抵消,萧越寒不一定能把握这一线之机。因此,这第二法也行不通。他旋即想起了罗廷玉的父亲罗希羽,假如他叫出罗希羽的名字。罗、萧二人即使一齐受到影向,但罗廷玉一定影响较大。这是万全之计,即使收到相反效果,使那萧越寒反而因此死于罗廷玉刀下,也是值得一试,并无任何损失。

    如若罗廷玉因受扰而失手惨死,端木芙亦不能责怪自己,因为他可以辩说这是想使萧越寒害怕……

    总而言之,此计万分阴,不论引起什么后果,于他都没有损害。

    而由于翠华城被毁后,罗希羽身失踪,死活难测,罗廷玉听到父亲之名,绝对会受到莫大影响。他反覆的考虑了一下,深信此计必可奏效而又没有后患之后,便下了决心,暗作准备。罗、萧二人尚在凶险激斗,但是平分秋色的局势。

    何旭猛可抖丹田大喝道:“大家小心,翠华城主罗希羽来啦!”

    以何旭的功力,这一声喝叫,数十丈方圆之内,无人能听不见。纵然是全神争锋交手中的人,也必被惊动。谁知事情大大出乎何旭意料之外是他空自用力喝叫,嘴唇大张,没有半点声音发出。这时何旭方始知道他穴道被戮伤之后,竟然哑失声,早先没有想到这一点,以致白废了心机。

    谁也不曾发觉何旭的动静,何旭晓得机会稍纵即逝,连忙伸手推了身边的吴辰雄一下。

    这个身为霜衣以十二队长之一的吴辰雄,居然理都不理他,敢情他一则看得入神,二则何旭全身经脉作疼,毫无气力。

    他连推三下,吴辰雄凝神观战如故。只恨得何旭磨牙切齿,怒不可遏。心中直骂这吴辰雄混帐,怎能如此的没有脑筋?

    当下转眼向别人望去,忽然颓丧地叹一口气,自动放弃了这条毒计。因为在他身边的人,个个都直着眼睛观战。瞧他们那等入迷的样子,没有张大嘴巴,口角流涎,已经算是很不错了,焉能使他们惊醒?

    这时罗、萧二人又斗了二十余招,端木芙忽然长长的透一口气,道:“阿弥陀佛,真算老天爷帮忙,现在不妨事啦!”

    崔阿伯随口道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他只听见她说话,至于说话的内容,全然不知。端木芙笑了笑,知道再说他也一样听而不闻,便没开口。

    忽见罗廷玉奋起神威,踏步进击,宝刀涌出千重光浪,潮卷攻去。他连进三步,萧越寒就连退三步。

    紧接着罗廷玉使出一招奇幻无比的刀法,众人都没瞧清这一刀的来踪去迹,却已听到“当”的一声。萧越寒缅刀脱手飞上半空,他的人则有如木偶般呆立不动,敢情是一把寒光耀眼的刀刃,抵住他胸口。

    罗廷玉一伸手抓住对方肩胛,五指已扣住脉穴,使敌人失去抵抗之力,回头长笑一声,道:“端木姑娘,鄙人幸不辱命,已把这生擒活捉了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多谢罗公子蹈此奇险,替贱妾下了仇家,此恩此德,不知何以为报?”

    除了众寇之外,余人莫不喝欢呼。只把心怀叵测的何旭气个半死,却又苦于无法作声。罗廷玉苦笑一下,道:“姑娘不必说那什么报答的话了……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贱妾句句字字,出自肺腑,难道罗公子竟然疑我作伪么?”

    罗廷玉道:“你固然没有作伪,但鄙人却因此而想起了自己的愚蠢。请问假如我失手死在对方刀下,世间上不但无人可怜思念,反而带来无限讥嘲辱骂!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公子现在感到很后悔么?”

    罗廷玉缓缓道:“你是严无畏手下重要人物,我应该任得萧越寒掳走你,一来可以减弱独尊山庄势力。二来留下萧越寒这等高手,亦将是使独尊山庄头痛的人物。但我竟然愚蠢得出手救你,还冒险舍命下了他,唉!”

    他发出一声极沉重的叹息,显示出这等矛盾不合理的行为,已娈成何等沉重的心事!崔阿伯道:“罗公子,有话慢慢再说,我家小姐用性命担保你必可获胜。现在你既然胜了,有烦快快解开她的穴道。”

    罗廷玉向端木芙道:“这位老丈对当真是忠心耿耿,万分爱护……”

    正说之时,三大寇分头逃窜。他们的手下当然也不敢逗留,个个只恨爹娘没有替他们多生两只脚,好逃得快些。一个个没命奔逃,霎时间已走个干净。罗廷玉游目四瞧,并不出手拦截。

    崔阿伯拂须催促道:“罗公子,请你快点解开我家小姐的穴道吧!”

    罗廷玉虎目一瞪,道:“你忙什么?”

    崔阿伯那敢得罪他,赶快陪笑道:“是,是,您别见怪,我年纪大了,总罗里罗嗦的。”

    罗廷玉见他如此忠义,为了端木芙的安危,不惜低声下气至此,心中大是敬重,缓媛道:“我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,事实上端木姑娘全身没事。”

    崔阿伯喜出望外,道:“公子敢是说您并没有禁闭她的绝穴?”

    罗廷玉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
    崔阿伯道:“谢天谢地,这就好了,小姐快快运气瞧瞧。”

    他一心一意以端木芙为念,全然没有考虑到这话会不会伤害罗廷玉。要知罗廷玉既然说没有点她的穴道,他还叫端木芙运气以试,分明是不相信他的话。但罗廷玉一点也不怪他,反而更添敬重之心。

    端木笑道:“我早就知道他没有点闭我的穴道了。”

    崔阿伯沉声道:“小姐万勿大意,还是运功试上一试的好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阿伯你放心吧,罗公子是什么人?岂能骗我?”

    她转眼向众人道:“你们把受伤的人送入屋内休息,又分出人手巡搜全村前后,派驻岗哨,我要趁此机会审问那萧越寒一些话。”

    众人轰然以应,端木芙缓步向早先躲藏的屋子走去,崔阿伯抱了婢女燕儿,跟随在后。

    罗廷玉还疑了一下,才推着萧越寒,走入屋内去。他一来想知道端木芙要审问什么?二来更想查明白萧越寒的来历以及武功路数。

    他让萧越寒靠墙坐在地上,自己却走开六七步,道:“他虽是不能行动,却可以说话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谢谢你啦!以我推测,恐怕没有法子在他口中问出什么话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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